送走了盛燦,芙琳抱著填滿半罐玻璃罐的紙鶴回到了客廳。

順手將它放置在茶几上後,她從客廳一角的玻璃落地櫃中取出了一瓶紅酒,為自己斟了滿滿的一杯。
她極少在晚上喝酒,但今晚,她需要藉助酒精的力量來幫助她鎮定紊亂的心神。
我會對妳好。
這句方才出自於盛燦口中的話,在她二十歲那年,也曾經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從他傳來的簡訊中。
一字不差。



他,叫做韓昕。

韓昕,寒心。
「取了這樣的名字,你這輩子打算負多少女人的心?」
初識時,芙琳這麼的取笑過他。
「如果把心交給你,是不是就會註定寒心?」
芙琳還記得,當時她是多麼故意的睜大她那雙原本就大的眼睛、故意鈄睨著他,帶著戲謔且調侃的語氣這麼的問他。
而韓昕卻只是笑著。
他只是瞇起了他那雙深邃、老是被人說帶桃花的眼,露出他那口整齊潔白的一如牙膏廣告模特兒的白牙,孩子氣的朝她笑著。
學理工出身的他一向不擅言詞,每次被芙琳故意捉弄時,他總是用笑來化解尷尬。



芙琳搖了搖杯中的紅酒,那色澤紅豔得一如液態紅寶石的酒汁,在客廳昏黃燈光的映照下,將她握著酒杯的手指,也染上了一層血般的鮮紅。
一語成讖啊,一語成讖。
多年後,他果然、寒了她的心。



凝視著那一團火一般的豔紅,芙琳的思緒慢慢的被牽引到那一年。
那一年,1999年。
末世傳說甚囂其上的一年。
921
地震發生的那一年。
同時也是讓各大企業的資訊部門戒慎恐懼的所謂千禧年的前一年。
後來,世界末日並未發生;921大地震之後的台灣也慢慢走出陰霾;而各大企業的電腦系統也未聽聞因為時序問題而發生了什麼足以憾動企業運作的混亂。
是因為因應得宜嗎?芙琳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她只知道,當年那個只是基層電腦工程師的韓昕,雖然並無實際上的執行能力,卻仍認真而執著的陪著前輩們沒日沒夜的拼命加班。
「多學一些總是好的。」當時的他總是這麼的對身為部門工讀生的芙琳說。
那時候的韓昕在工作上的專注認真,強烈的吸引住芙琳的目光。
她沒想到,她真的沒想到,原先吸引她的專注認真,居然在多年後,成了分手的關鍵。



隔年,韓昕在某一個加班中的夜裡,傳了一封簡訊給她,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不要因為我的名字而否定我。我會對妳好。我保證。」
電腦系統正常運作的那一年,卻成了她的生命中變化最劇烈的一年。
因為這句話,她跟他,開始交往。



那一年,韓昕二十二歲,同現在的盛燦年紀一樣。
芙琳生命中兩位對她有著特殊意義的男子,居然在同樣的年紀,對她說出了同樣的話語。
同樣讓她無力招架。
這是巧合亦或是命中註定?



當年二十歲的芙琳,花樣年華情竇初開;而現在二十八歲的她,早已世故的尋不到當年的清澀,但卻仍然不約而同的在這句話的面前,敗下陣來。
前世一定被下了詛咒。
芙琳無奈的自嘲著。
而「我會對妳好」這句話就是keyword,只要有人在她的面前說出這句咒語,她那顆封印的心就會不由自主的被開啓。
第一次的封印開啟的是她少女的初心。
少女的她,面對初次來到的愛情,一心一意不知退縮的橫衝直撞,亳無保留。
而這一次,在封印開啟的同時,害怕、恐慌等負面情緒,也在同一瞬間,傾巢而出。
面對盛燦的表白,芙琳的落淚除了欣喜,更多的是為她自己那顆在轉瞬間即沈淪至無法自拔的心而哭泣。
不該這麼容易深陷的。芙琳清楚,但她卻完全無法克制自己的心。
她的心違背了她的理智,甘願沈淪;而她理智的腦,卻只能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心的失控。
這樣的失控讓她心悸,卻,自救無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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