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30
通常這個時候,盛燦不是跟夥伴們在pub表演,就是在悙濬家裡特別佈置的練習室裡跟夥伴們進行練習。
但是今天的最後一堂課因為教授臨時請假,再加上今天晚上原本排的班因故跟另一團調了班,而且本來就沒安排練習,所以就像被宣佈放假似的,盛燦突然多出了一個自由的晚上。
因此他打算去找芙琳,給她一個驚喜。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芙琳住家樓下轉角的原因。
然後,他停下了腳步。


他停在轉角,是因為他看到有個陌生男子跟芙琳站在一起。
正確來說,盛燦先是看到了芙琳,再來才是站在芙琳面前那個長了一張好看臉孔的陌生男子。
那一瞬間,他的心裡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慌亂。
讓他感覺慌亂的其實不是那個男人,而是芙琳在那男人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模樣。
那個就在他眼前不過幾步之遙,站在那個陌生男子面前的她,是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她。
接著,他聽見她開始大聲哭喊、尖叫。


盛燦所在的街角,是路燈照射範圍的死角,剛好足以讓他看清楚眼前正上演的一幕幕情節,又可以妥善的保護住他不被發現。
他不清楚現在正在他眼前上演的是哪段戲碼,但他知道,那個人,對芙琳來說,絕對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
他甚至根本不用懷疑就可以肯定的推斷,那個人就是初遇時喝到幾乎爛醉的芙琳口中出現過的那個該死的他。
何以見得?
因為他認知中的芙琳,有著開朗且冷靜理智的個性,即使在他對她告白的那天也曾見到她的眼淚,但當時的她只是讓淚水默默的從眼角滑落,絕不是她現在這副失控的模樣。
失控。
全然的失控。


芙琳尖叫哭喊的聲音,穿透了往來喧鬧的汽車引擎聲,間間斷斷的傳了過來。
那些無意義的聲波,一波波的湧進了盛燦的耳朵,敲擊著他的耳膜,也敲痛了他的心臟。
他看到一向沈靜的她,顧不了往來路人的眼光,正在失控的尖叫哭喊著。
而他卻什麼也做不到。
他甚至連跨步向前的勇氣也沒有,只能在一旁無助的觀望。
然後盛燦看到那男子將她推進了門,然後公寓的大門被關上,然後尖叫聲安靜了下來,然後,原就車水馬龍的街頭,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瞬間恢復了先前的秩序。


靜佇了半响,盛燦決定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之後,他插在口袋裡的手摸到了那只精緻小巧的玻璃瓶。
他將那只玻璃瓶取了出來,盯著它看了一會兒之後,他再度轉過身,腳步緩慢的來到了芙琳住所的大門外,將玻璃瓶往她家的郵箱中輕輕的丟了進去。
「哐啷」一聲,玻璃瓶掉進不锈鋼信箱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
聽起來不怎麼清脆,悶悶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悶。
很悶。
非常悶。
這就是她不想公開的原因嗎?因為她還在等他?盛燦忍不住這麼想。
果然啊,是誰說過不能隨便製造驚喜,因為通常給自己帶來的"驚"絕對多過於"喜"。
嗯,學到教訓了,他自嘲的想著。


盛燦突然覺得需要來點酒精鎮定一下心神。
他於是拿起了手機按了幾個鍵,在按鍵的同時,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某時某刻的芙琳,還有她當時說話的模樣及語氣。
那一天,芙琳正要打電話回家。
她翻著手機內的電話簿,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她媽媽的號碼,然後撥了回去。
「妳連妳媽媽的電話都沒記住嗎?」他不可思議的問。
「其實是有記住的,只是習慣使用電話簿了,不知不覺就依賴了。」她不好意思的解釋著。
「我一向把家人朋友的電話記在腦子裡的。我喜歡記數字。」他說。
「不愛唸書卻喜歡記數字?你讓我想到雨人,達斯汀霍夫曼的雨人,當然,你帥多了。」
芙琳笑了,一如以往的笑的前俯後仰。
那時候的她,笑的多開心啊。。。。。
真的很後知後覺啊,他心裡想。居然一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她的一切,早在不知不覺間佔領了他的生活,充斥在所有他的生存空間中,如同呼吸一般的存在著了。
盛燦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試圖將她的一顰一笑從他的腦袋中甩開。


「喂!你不是抛棄我們去約會了嗎?怎麼有空打電話來?」就在這個時候,悙濬的聲音從電話那一頭傳了過來,他輕快中帶點嘲弄的語調將盛燦拉回了現實。
「就是因為有空才會打啊。」盛燦有氣無力的說著。
「那好,因為你不在,所以我們實在太無聊了,正打算先去趕場電影,然後去陽明山夜遊,怎樣?很讚吧?來不來?」
悙濬是個單純的孩子,一點都沒察覺到盛燦語氣中的不對勁,還很高興的開口邀請他一起去玩。
「不要看電影也不要夜遊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們在那裡等我,我買點東西過去,反正大家都有空,就來喝一杯吧。」
掛上電話之後,他大步的離開這個讓他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心痛的地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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