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她突然睜開了眼,一抺陽光從窗簾的間隙穿透而進,在幽暗的房間中,形成了一道極薄的薄幕。
被包圍在薄幕中上下飛舞的灰塵,讓她想起了當年的她站在路邊等他時,遠遠望過去的那排水銀路燈下的一整片迷濛。
她一時還無法回神。
他那雙帶點陰鬱的眼、他那張略薄但唇型完美的嘴、他習慣性的倚靠在車窗旁,似笑非笑的看著往他的方向快跑過去的她的身影,彷彿還停留在她的視網膜上,清晰的一如當年。
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孩童的嬉笑聲,由遠而近的嘈雜喧鬧,讓她回到了現實。
原來是夢啊....她心裡想著。



她慢慢的下了床,卻怎麼也找不到應該要在床旁的室內拖鞋。

算了,她心想,於是她就這麼光著腳踩在冰涼涼的粉色花崗石地板上,走到窗邊,一把拉開了窗簾。
刺目耀眼的陽光如巨浪般瞬間淹没了整個房間。
瞇起了眼睛,她望向窗外,中庭花園裡一個穿著粉黃色連帽T的小女孩正高高的盪在鞦韆上,圍在她身邊的幾個孩童大聲的要她再盪高一點,再盪高一點.....



粉黃色連帽
T
她還記得,當年他曾經告訴過她,說粉黃色很適合她。
所以當時她買了各式各樣的粉黃色短裙、粉黃色外套、粉黃色長褲、粉黃色上衣,而在這幾乎淹没了她的一團粉黃之中,她的最愛,是粉黃色連帽T。
那是他送給她的。
好像小狗喔~~
每當她穿著這件粉黃色連帽T朝他一蹦一跳的跑過去時,他總愛這麼笑她。
他說這句話時總會拉長尾音,他的嗓音偏低,拉長後的尾音聽在耳裡好像風輕拂過耳膜一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纒綿溫柔。



跟我走。

當年的他這麼對她說。
而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睜著她那雙圓圓大大的眼睛望著他,她的眼中甚至沒有淚水。
小說電視中不是都說,面對迫不得已的分手時,女主角一定會淚盈於睫的與男主角抱頭痛哭嗎?
可是她沒有。
當時年紀輕輕的她只是默默的望著他,然後,默默的轉身,
默默的離開。
穿著粉黃色連帽T的身影,自當年轉身後就沒再回頭過。



拉上了窗簾,她轉身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客廳。

客廳茶几上放著一瓶忘了旋上蓋子的威士忌,還有一隻打横擺著差點滾落下地的高腳香檳杯。
忘了那個女作家說過,現代女性最好的晚餐是香檳加冰塊。
可是家裡沒有香檳,倒是不知為何有不少威士忌,所以昨天晚上她就著香檳杯喝起了加冰的威士忌.....
她想起來了。
難怪會突然夢見那段早應該已經被遺忘的記憶,原來是喝醉了啊.....
對於酒精類飲料,她一向節制,昨天的情況是個例外。
因為昨天,她在某個公事的場合中見到了他。



她走了過去,放好了杯子,順便旋上了瓶蓋,然後在茶几下方發現了那雙她先前遍尋不著的拖鞋。

『失去的東西,別去理它,總有一天會再出現的。』
想到這句她向來奉為圭臬的名言,她笑了。
這一次,是不是就順從自己的心一次,讓自己放肆一次的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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