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訴說他歷年來如何比別人吃苦,更辛勤工作,但機緣並不見得思寵他——那簡直是一定的,人人都覺得生活虧欠他,現在我明白了,我們不快樂是因為我們不知足,我們太貪心。

我心不在焉地聆聽著,一邊將咖啡杯旋來旋去,這是我頭一次聽男人訴苦,史涓生下班後永不再提及診所的事,變心是他的權利,他仍是個上等的男人。

對於老陳的嚕蘇,我打個呵欠。
他忽然說:“……子君,只有你會明白我。”他很激動,“我妻子一點都不瞭解我。”
我睜大眼睛,幾隻瞌睡蟲給趕跑了,“什麼?”
他老婆不瞭解他?
“我妻子雖然很盡責,但是她有很多事情是不明白的。我一見到你,子君,我就知道我們有共同之處,”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子君,你認為我有希望嗎?”

....我太訝異了,這老陳原來也是野心的呢,他不見得肯回家與老婆離婚來娶我,他也知我並不是煮飯的材料。這樣說來,他敢情是一廂情願,要我做他的情婦!齊人有一妻一妾!
我更加吃驚,多麼大的想頭,連史涓生堂堂的西醫也不過是一個換一個,老陳竟想一箭雙雕?我歎為觀止了,你永遠不知道他的小腦袋裏裝的是什麼,以前的關懷體貼原來全數應在今日的不良企圖中。
但我仍然沒有生氣。

....第二天公眾假期,我去探望唐晶。
她在聽白光的時代曲,那首著名的《如果沒有你》。
“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我的心已碎/我的事也不能做/我不管天多麼高/也不管地多麼厚/只要有你伴著/我的日子為你而活——”
“這個‘你’是誰呀?”我嘲弄地問。
“這麼偉大?我可不相信。”我說。
“你最好相信,‘你’是我的月薪。”唐晶笑。
我想了想,“撲哧”一聲笑出來。
唐晶看我一眼,“你反而比以前愛笑。”
我說:“我不能哭呀。”
“現在你也知道這苦了,連哭笑都不能如意。”
我躺在她家的沙發上,“昨天那陳總達向我示愛。”
唐晶先一怔,然後笑罵:“自作孽,不可活。”
我問,“大概每個辦公室內都有這麼一個小男人吧?”
唐晶慨歎:“那簡直是一定的,每個機構裏都有老婆不瞭解他的可憐蟲,侍奉老闆的馬屁精,欺善怕惡的上司、拋媚眼的女秘書……哪里都一樣。”
                            摘自《亦舒 我的前半生》

 

為什麼我喜歡亦舒?我想,從上面節錄的那一篇文章中就可得知一二了。
她不說教,不會直接跟妳說"女人啊,千萬要自立自強,別妄想靠著男人一步登天",或是"別訴苦,自己的事,自己想辦法解決,如若無法解法,就想辦法跟它和平相處"云云,而是藉由書中角色的對白,或是角色內心的OS帶出這樣的中心思想。


剛好,今天幾個姐妹提到又見一簾幽夢中,紫菱變得如此亮麗耀眼,是因為費雲帆的愛情的滋潤,以及費所提供的衣食無虞的環境而來。
我一直覺得,女人會從醜小鴨轉成為光亮耀眼的天鵝,愛情絕對功不可没,而這愛情是由哪個人所提供的,就不重要了,重點是她愛的那個人是誰,而不是愛她的人是誰。
至於衣食無虞的環境,與其靠男人提供,還不如靠自己的能力取得。


當然,愛妳的人等於妳愛的人是一件幸福的事,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很多時候,愛妳的人與妳愛的人是沒辦法劃上等號的。
對女人來說,好男人如同看到一部前後調性不走偏的韓劇一樣,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即使雙方最後因故分手,也不能抹滅他是個好男人的事實。
這時候,與其扯破臉讓雙方難過,不如誠心的祝福對方好聚好散。


突然想到紅菜頭提的問題,如果在妳面前有一大筆錢,但妳必需跟一個醜陋噁心的男人上床,或是跟一個會愛妳一輩子的男人上床後,才能取得,那麼,妳會選擇那一位?
二話不說,我馬上選了醜陋噁心那一位,畢竟只要一夜,忍一下就過去了;但是愛妳一輩子的男人,不見得是妳愛的人啊,對不對?
被一個妳不愛的人纒一輩子,多可怕啊;還不如拿了錢之後,去找個妳愛的人,纒他一輩子。
與其煩惱沒人來愛妳,或是煩惱為什麼妳愛的人不愛妳、妳在乎的人不在乎妳,倒不如自己主動去找妳愛的、妳在乎的人。


很多時候,煩惱是自找的
人人都覺得生活虧欠他,現在我明白了,我們不快樂是因為我們不知足,我們太貪心。
貪、嗔、痴,人類三大煩惱的原因。
外表再怎麼樂觀開朗,再怎麼光鮮亮麗的人,也會有不順心的煩心事,說或不說而己。
沒有誰該是誰的圾垃桶,就像前頭說的,把煩惱當成好朋友,面對它,想辦法解決它,即便不能解決,也請試著體諒它,跟它和平共處。
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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